张家齐:“大满贯”的19岁|全红婵

福冈世锦赛跳水首日比赛中,张家齐搭档新人王飞龙拿下混合跳台冠军,这是“国民闺女”张家齐在东京奥运会后,首次以主力身份亮相世界大赛。

在出征福冈世锦赛的全队合照上,跳水队c位是毫无争议的全红婵,陈芋汐和张家齐分别站在她两边,相比较于另外两人近期的星光熠熠,“跳水三小花”之一的张家齐反倒显得有点黯然。

就在前几个月,"坊间传闻"中,她甚至已经准备退役。后来张家齐晒出自己在训练馆的照片,才平息了外界的猜测。但对于张家齐而言,拿下福冈世锦赛混合10米跳台冠军后,不到20岁的她确实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。


张家齐、王飞龙夺冠

13岁就获得全国冠军,14岁当上世界冠军,2021年东京奥运会夺得女子双人10米台金牌……张家齐是众人眼里的“天才少女”,但人才济济的中国跳水队,“天赋”从来是最不值得一提的。

因为活泼好动,母亲肖英杰早早就把张家齐送进了运动队。体操练了一阵子,被教练“退货”,转而去了跳水队。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孩子,成长道路有很多的选择,但家里的一个无心之举却造就了一个奥运冠军。如今张家齐想起来,或许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。

4岁那年,家里把张家齐送到了国家体育总局的跳水俱乐部,有一天,张家齐在跳水馆遇到了当时人气火爆的跳水女王郭晶晶。正在备战北京奥运会的郭晶晶刚练完陆上运动,正准备换衣服下水,看到可爱的张家齐,她蹲下身和她拍了一张合影,背后是一张“奥运冠军榜”。懵懂的张家齐彼时对于“郭晶晶”和“冠军”其实并没有太多概念,“跳水很好玩”是年幼的她最简单的想法。


(张家齐、郭晶晶合影,图片来自网络)

妈妈把女儿和郭晶晶的这张合影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,而张家齐也似乎是受到鼓舞,一路展现出过人的天赋。2014年,张家齐从北京二队进入北京一队,迎来更多比赛机会的同时,身体的发育和伤病也悄然而至。原本就不是完美跳水运动员身材的她,需要更加节制自己。而身上的疼痛也从不与人说,“告诉家里也没有用啊,爸爸妈妈又不能帮我减轻这些,说了还让他们担心。”

在国家队教练任少芬的记忆里,第一次见到张家齐,觉得她这可爱的圆圆体型在中国跳水圈着实没有什么优势。再次相见,小姑娘已经因为成绩出众,顺利进入了国家队,被分来带她的正是任教练。

“我们早上六点到,开启一天的训练,中午的时候回来休息一下,然后下午再训练,有时候会练到晚上七、八点,周末就只有星期天的下午会休息,从我进到国家队开始就是这样的生活。”带着为国争光的信念,面对的是更为严苛的训练。这是2016年,对于张家齐而言,算得上一个特别的年份。

为备战里约奥运会,国内跳水选拔赛开战。作为新晋国家队队员,张家齐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。在赛前教练其实就已经对她期望很大,但怕影响到张家齐的参赛状态,并未给这个小姑娘任何的指标。可谁也没想到,张家齐以408.55分获女子十米台冠军,也是张家齐获得的首个全国冠军。

即便拿到了冠军,因为未年满14岁,她无法前往里约参赛。外界为她感到遗憾,但张家齐只是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,“不要紧,以后我会去的,我还能拿很多冠军。”

次年全运会上,果真如她所言,这名跳台上的天才少女并非昙花一现,张家齐先是和搭档在女子双人10米跳台上击败了奥运会冠军任茜、司雅杰组合,随后又以427.45分的总成绩力压掌敏洁、任茜拿到个人十米台金牌。在吴敏霞之后,中国跳水女队似乎迎来了属于张家齐的时代。

“最想要的夺冠礼物是芭比娃娃。”13岁拿到全运冠军,这个眼神亮烁,笑起来温暖而纯净的小女孩在媒体镜头前“语出惊人”。而正是这一段采访,让她彻底出圈,成为众人心中的“国民闺女”。呆萌可爱的样子,让小小的张家齐收获了无数粉丝,很多人都在问她喜欢什么款式的芭比娃娃,但似乎忘记了——高光的冠军领奖台,从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站上。

从2016年拿到第一个冠军到2020年前,张家齐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国跳水女队的领军人物,不仅收获了世界杯单人冠军,更是在10米跳台双人比赛中斩获多个冠军,虽然她的双人搭档换了一个又一个,但她都能与新搭档完美配合笑到最后。在那个时候,外界都相信,2020的东京奥运会,张家齐无疑是最受关注的队员之一。

但命运的齿轮却悄悄开始运转。

受到全球新冠疫情的影响,东京奥运会推迟,正是在这个延长期里,比张家齐更具有“天赋”的全红婵横空出世。而面对身体的发育,各项机能的变化,加上伤病影响,张家齐的训练、比赛状态开始慢慢走下坡路。在队内比拼和国内的一些赛事上,她已经很难在单人项目中战胜陈芋汐和全红婵。


陈芋汐、张家齐、全红婵

转变来得措手不及,但为了奥运梦,张家齐没有放弃。失去了单人参赛的机会,顶着巨大的压力,她搭档陈芋汐以339.48分的成绩获得东京奥运会女子双人十米跳台冠军。拿到奥运冠军,年仅18岁的张家齐也实现了大满贯,但由于全红婵的突然爆红,当时似乎也没有多少人关注到属于她的这份沉甸甸的荣誉。

全红婵和陈芋汐的势头正猛,而从2022年开始张家齐就很少参加国际比赛,期间更多是参加国内赛事,逐渐淡出中国跳水一线队。上一届布达佩斯世锦赛张家齐也有入选大名单,但临近比赛开始,宣布因伤病告别比赛,位置由全红婵顶上。“确实特别遗憾,但毕竟大赛还是以展示国家风貌为主,毕竟相对来说,她们两个可能还是水平更高一点,成功率会更大一点。”

被别人压过一头,张家齐说自己心里肯定会不舒服,“搁谁心里都会这样,肯定都是希望自己更强一点,看着别人跳的好,自己却差这么一点,毕竟是竞争的项目,只有一个机会。自己也想去为国家争夺荣誉,但没有在那个名单上,多少也会有点失落。但这就是事实,你得接受。”说这些的时候,她始终风轻云淡。

她也尝试过努力再拼一把,但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,身高、体重都和以前不再一样,伤病也会随之增多,各方面难题蜂拥而至。张家齐很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暗淡,公开场合她也并不忌讳:“以前年少轻狂不懂事,还说能蝉联多少冠军就蝉联多少,哪知道以后这么艰难。”说完这些,她依旧笃定,毕竟拼尽全力之后的后退,算不得退缩。

搭档14岁的王飞龙站上福冈世锦赛的混合10米跳台,即便这只是一个非奥项目,张家齐也依旧兢兢业业。站上冠军领奖台,她打量着手中的吉祥物,开心地笑了,依旧像多年前那个眉眼弯弯说着“想要芭比娃娃”的小姑娘。

这次出征,张家齐除了担负首金的重任,同时还有带新人的任务。从决赛日的表现看来,她依旧还是保持着不错的竞技状态。只是在竞争激烈的中国跳水队,想一路走到下一个奥运周期,对于她而言着实有点困难。

在单人项目上,全红婵是绝对核心主力,也是巴黎奥运会的夺冠最大热门。而陈芋汐势头也非常猛,在单人的竞争中曾连续多次在大赛中击败全红婵。在双人项目上,张家齐与陈芋汐的奥运冠军组合被拆散,全红婵取代了张家齐的位置,与陈芋汐组成了全新的双人跳组合。下一个奥运,对于张家齐而言,已经越来越远。

沉静下来的张家齐偶尔接一支广告,或者做个采访连线,和外界最大的互动也仅是微博上发发自己的漂亮照片。去年,她通过了北京体育大学的保送审核,成为了一名大学生。这也让更多人猜测,还未满20岁的她或将开启新的人生。


颁奖典礼

有人为她可惜,生不逢时。她只是扑闪着依旧清澈的眼睛说着:“我的巅峰时期,已经过去一点点了,要接受现实。”有曾经为梦想努力拼命的追逐,也有如今为现实适时而止的知足。敢于面对当下,或许才是她明媚笑容的底气。

如果有一天,真的褪下冠军光环,平凡的北京姑娘张家齐,也早已计划好了自己未来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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