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或许是艾尔-霍福德篮球生涯最美好的时刻。
凯尔特人与独行侠总决赛第五战终场前两分钟,霍福德被替换下场,波士顿TD花园球馆内的一万九千多名球迷站了起来,为这位38岁,比球队主教练马祖拉还大两岁的老将送上掌声与欢呼。
霍福德停下了脚步,面向观众席展开双臂,拥抱球迷们给予他的敬意,拥抱即将到来的终极胜利。
17年,1078场常规赛,186场季后赛,霍福德用脚踏实地的征途,走出了通往成功的道路。
“这意味着一切,很特别,我走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旅程,在这个年龄,还能得到这样的机会,我很幸运。”霍福德说。
成功之前的眼泪
时间回到2022年6月17日,凯尔特人与勇士的总决赛第六场已经结束了一个小时,霍福德坐在更衣柜前,一个毛巾罩在头上,毛巾的两头握在手里,已经被捏成了一小团。
当霍福德终于抬起头来,他的眼圈泛红,这是霍福德第一次进入总决赛,也是第一次体验冲冠功亏一篑的苦痛。霍福德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嘈杂之声,那是勇士球员在客队更衣室庆祝夺冠,那边的欢声笑语与这边的苦闷寂寥形成了残酷的对比。
这样的场景将霍福德的记忆拉回到19年前,还是高中生的他带领AAU球队密歇根野马杀入全美锦标赛决赛,霍福德信心满满势在必得,结果却是在决赛输了整整20分。
当比赛结束,对方球员在场边庆祝胜利,霍福德的教练和队友们沮丧离场,只有他留了下来,坐在板凳席的末端,用毛巾包住头,哭了起来。
一位教练刚好路过,看到了为失败独自落泪的霍福德。“我不知道如何准确表达那一刻的感受,一个17岁的孩子,在输球后泣不成声,他是多么在乎胜利啊。”这位教练说。
这位教练就是佛罗里达大学主帅多诺万,他正在招募球员,与霍福德的偶遇,让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。
霍福德在佛罗里达大学实现了NCAA两连冠(2006年和2007年),但他的这段两冠经历,是从一次挨训开始的。霍福德首次参加佛罗里达大学的训练,就在结束后被多诺万叫到办公室骂了一顿,起因是霍福德不愿意在训练后泡冰水浴,这是体能教练杜克-沃纳所创运动健康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,霍福德之前从未这样做过,他不习惯,直到他听到沃纳说的那段话。
“艾尔,你想不想40岁的时候还在打职业篮球?如果想,照我们说的做。”
霍福德决定照做,得到的回报是大学生涯三年,只缺席了两场比赛。在佛罗里达的那些日子,霍福德学到了很多关于延长职业生涯的东西,更重要的是,他愿意将那些理论知识用于实践中并且坚持下去。
“你们知道吗,艾尔每场比赛打完都会接受训练师的按摩,然后还有一堆恢复身体的流程,我们其他人根本没有那个耐心,应付两下就跑出去玩了,只有艾尔每一天都这样做,这挺不可思议的。”霍福德的大学队友,NBA球星诺阿说。
来自GOAT的建议
杰伦-布朗沿着底线突破,遭遇独行侠包夹,布朗望向底角,霍福德出现在那里。布朗没有犹豫,直接将球传向底角,霍福德接球就投,小德里克-琼斯飞奔过去封盖,但还是晚了一步,球准确无误飞入篮网。
这是发生在总决赛第三场的一幕,前灰熊副总裁,数据专家霍林格对这一球印象深刻。
“霍福德只要出手慢一点,小琼斯可能就盖到了,霍福德扣动扳机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,他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。”霍林格说。
曾经的霍福德是不怎么投三分的,他在大学打了109场比赛只投了4个三分球,NBA生涯前八年出战496场,出手65记三分,场均才0.1次。
与汤姆-布拉迪的那次见面,改变了霍福德的篮球理念,布拉迪被称为橄榄球领域的GOAT(Greatest Of All Time历史最佳),霍福德在2015年夏天训练的时候遇见了这位传奇球星,当时布拉迪已经38岁,但身体状态依旧出色。
霍福德向布拉迪请教如何在年龄增大、运动能力衰退后保持竞争力,布拉迪告诉霍福德:“你要让自己的技术领先时代一步,这样才可以不被时代甩开。”
从布拉迪那里获得启发的霍福德,开始苦练三分球,他在2015-16赛季投了256记三分,硬是将自己练成了空间型大个子。时任凯尔特人主教练史蒂文斯在2016年夏天登门招募霍福德,拿出了一张DVD,里面都是如何围绕能投三分的霍福德展开进攻的战术,通过五名球员都站外线的极致空间,击溃对方的防线。
如果霍福德没有跳出舒适区,练出三分技能包,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。
是冠军,也是榜样
东契奇在弧顶位置运球,独行侠采取了挡拆战术,让东契奇面对霍福德。这是一次典型的小打大,是东契奇的杀招。
东契奇向右侧突破,没有甩开霍福德,变向走左路,霍福德依旧紧紧跟住。东契奇急停后撤步,霍福德封住了他的投篮视线,东契奇只能选择把球传给欧文后空切,欧文回传东契奇,想打凯尔特人一个措手不及,但霍福德和霍乐迪对东契奇前后夹击,让这次配合失败,球又回到欧文手中。
欧文挑战霍福德的防守,招牌式的左路切入变向右侧急停跳投,霍福德站住防守位置,对欧文形成干扰,这次投篮弹筐而出。
从东契奇发起进攻,到欧文投篮不中,用时20秒,期间独行侠的两位球星11次运球,两次无效传球,一次出手不进。
这是总决赛第三场第三节的一个攻防回合,霍福德展现了教科书般的换防能力。在这场比赛中,东契奇和欧文面对霍福德的防守时,合计14投4中。
总决赛五场打下来,东契奇在霍福德的防守下总计28投9中,欧文是17投6中。两位球星的“点名”单打是独行侠的进攻长板,霍福德和队友协力击破这个长板,这是绿军打赢总决赛的关键。
38岁的霍福德是怎么做到的?
凯尔特人后卫普理查德的更衣柜与霍福德的相邻,普理查德每天都观察霍福德备战,希望找到宝刀不老的秘密,塔图姆在乘坐球队飞机时,专门坐到霍福德身边,他也想得到独门秘籍。
霍福德并没有什么“灵丹妙药”,他将自己日常的训练与生活称为“无聊而简单”,每晚睡足九个小时,中午小憩一会,训练前先做拉伸和举重,训练后去做恢复治疗,根据身体情况调整训练强度。
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,那就是霍福德从进入NBA第二年开始,就雇了私人厨师,现在身边的这位厨师已经为他工作了10年。
“她和球队保持联系,非常清楚我需要吃什么,赛前和赛后应该怎么吃,确保身体的能量补充,并且美味健康,能让我处于最佳状态。”霍福德说。
霍福德保持身体状态难点不在内容,而在于坚持,他在赛季进行期间是没有休息日的,即便当天球队不安排训练也无比赛,霍福德还是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,从他2007年进入NBA开始就是如此,17年就这样过去了。
没有这17年的坚持,霍福德做不到38岁的时候,仍在季后赛场均打30分钟以上。没有哪位球员在首次夺冠时,比霍福德打了更多的季后赛,当他2019年短暂离开凯尔特人,先后效力76人和雷霆时,很多人认为他快要退役了,但霍福德不但没有退役,还以首发身份拿到了总冠军,在NBA历史中年过38还能在总决赛打首发的,只有贾巴尔、卡尔-马龙、邓肯、基德和霍福德。
这样的球员,就是队友们的榜样。
在东部决赛期间,凯尔特人球员的父母共同乘车前往印第安纳波利斯助威,在旅途中,塔图姆的母亲布兰迪向霍福德的父亲蒂托表达了感谢。
“我的儿子从艾尔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。”布兰迪告诉蒂托,蒂托很骄傲地笑了。
霍福德来自多米尼加,那里最受欢迎的运动是棒球,霍福德选择篮球主要原因是他对父亲蒂托的崇拜,蒂托是首位进入NBA的多米尼加球员,现在的霍福德,成为了多米尼加球员中夺取NBA总冠军第一人。
在夺冠之夜,霍福德的父母、妻子和孩子,以及其他三十位亲友都来到了比赛现场,他的家乡多米尼加普拉塔港举办了观战派对,家乡父老共同见证了霍福德创造历史。
这次的成功,或许只是开始,38岁的霍福德与凯尔特人的合同还有一年,但他的目标并非只再打一个赛季。
“我想打到四十多岁,我感觉很好,还可以对比赛产生影响,为球队做出贡献,所以我不会在年龄上给自己设限,我会继续前进。”霍福德说。